晓羡鱼点头。
她始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古怪直觉,初入哀亡谷时,脑海中浮现的那副其乐融融之景始终萦绕心间。
就仿佛……仿佛冥冥之中,她和这里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。
晓羡鱼垂了垂眼,下了某种决心似的,叹了口气说道:“首席大人,先前没来得及告诉你……其实我在哀亡谷看见了些不一样的东西。”
沈疏意皱了皱眉。
晓羡鱼下巴略抬,一点某个方向:“比如,从方才开始,不远处便一直有个孩子的亡灵在看着我们。”
沈疏意顺着她目光望去,空荡荡的,只有冷寂的夜雪,并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。
若她不是在胡说八道——这种境况下,她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——那么便是只有她能看见的存在了。
难道她和这地方还有什么特殊感应不成?
沈疏意想到什么,眼神渐渐冷下来。
……是了,魇眼。
如今回味过来,晓羡鱼不受魇眼影响也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她怎会受那邪物控制?她本就是魇主。
甚至,他理应疑心一下她有没有反过来控制那邪物。所以才会一路都像是受到牵引般,总能“机缘巧合”撞上这些事。
三百年前,苏漪于青炼山禁牢启用秘法汇聚世间魇息,掀起滔天动乱,最终死于微玄圣子剑下。但她体内魇骨乃至邪之物,想来不会随着身死而消散。
她死后,微玄便用天意之剑将魇骨净化、然后摧毁了。
——多年来,修真界对此深信不疑。唯独沈疏意心有疑虑。
微玄圣子自那一战后便仓促闭关,再不露面。外界流传的,全都是青炼山单方面的说辞。
沈疏意不止一次去到青炼山,摆出霜天台首席的身份施威,要求亲自见微玄,皆未能如愿。
他心知,青炼山必然在遮掩着什么。
旁的不说,但那魇骨是绝对无法净化的——倘若可以,当年也不会走到那个地步。
最合理的解释是,微玄用某种方法暂且封印了魇骨,而他常年闭关应当与此有关。
毕竟沈疏意还记得,当年苏漪被关押在青炼山禁牢时,据说其师兄微玄半步不离地监管着她,二人间以法器相连,被不到一臂长的锁链束缚在一起。
这么一看,也不知那禁牢囚住的是谁。
——若非走不开,微玄何至于此?
总不可能那位圣子是什么佛面蛇心的变态,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掌控欲吧。
如今人死而复生,那么……魇骨呢?
十七年前,辞云真人在人间小池塘捡到她时,难道就没察觉出这小鲤鱼妖身上的异样?
……
沈疏意眸光沉了沉,心绪几转,再看向晓羡鱼骗的目光中,悄然带上寒凉意味。
阔别三百年的“故人”死而复生,却相见不识,又在猝不及防间认出。
一开始,他的确乱了方寸。
而随着热血冷却、心火蛰伏,缓过神来后,烧尽的火便只在心尖撒上了一层冰冷的灰烬。
可笑又可憎,他方才在某个短暂的刹那间,竟感到了一点隐秘的欣喜。
沈疏意静了一会儿,别开目光。
他轻声道:“为何此刻才说。”
“看见了不存在的人”这等事情,她当然不可能是“没来得及告诉他”,而是刻意隐瞒。
只是眼下生死攸关,瞒不下去了,迫于无奈才说了出来。
晓羡鱼面不改色,心中却清楚这事并不好解释,她避重就轻道:“情况紧急,忙着活命。”
奚元瞧着她,忽笑起来:“小仙姑当时可是着急想要救我?”
晓羡鱼怔然望了他一眼,反应过来奚元这是在……为她找补。
这也是凶灵的惑人手段之一吗?
他仿佛什么都知道,永远温驯地站在身侧,说的话不多,表露的态度却在清晰地告诉她——
我与你是同盟。
温声软语,诱人沉沦。
晓羡鱼颇有点不自在地避开视线,应了声:“嗯。”
沈疏意向来多疑,这回破天荒地没有继续刨根问底。
他神色有几分冷淡,只道:“那你要怎么做。”
晓羡鱼定了定神,看向那孩子。
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,一双杏眼又大又圆,可惜浮着一层灰蒙蒙的阴翳。
雪刚落下来的时候,她便在白茫茫的风雪中瞥见了这道小小的身影。
繁琐的银饰压在她身上,看起来精致端庄得像是漂亮的傀偶。
但她近乎透明,好似轻易就会被风雪吹散,显然只是这哀亡谷里一抹不肯散去的旧亡灵。
看见她的第一眼,晓羡鱼微微一惊,本欲出声提醒沈疏意。
可她还没开口,小女孩灰蒙蒙的眼睛便怔怔望来,稚声稚气地唤了她一声。
便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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