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尽头,隐约可见渡真世家衣袍上的泼墨纹,是再素简不过的黑白两色,真雅致,可是这份雅致的底下却都包藏着难堪的祸心。
叶清圆抬眼望见那一张张或漠然或嘲讽的脸庞,忽然觉得每个人都面部可憎。
白璟追在她身后,焦急道:“叶姑娘,你要去哪里?”
“我要去陪他,我要去陪他。”叶清圆的思绪纷乱,口中不住喃喃着这句话。
白璟浑身虚脱得没多少力气,很快就追不上她的脚步,他头脑一昏,跌坐在冰冷的雪地里。
叶清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明亮的剑光走,终于风雪不再掩人耳目。
她看见谢尽芜剑锋调转刺穿了云山的胸膛,云山痛呼一声栽倒在地,连剑都被断成两截。
——云山已无力再反抗,因为右手
与左腿已经被谢尽芜用剑砍断。
她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谢尽芜。
他冷然而立,浑身浸满了鲜红的血。
落幕回家
云山倒在泥泞的雪地里,身上白袍已经被鲜血和污泥染得不见本来颜色。
他最喜洁,此刻分明满身脏污,却是一点都不恼怒,反而是咬牙笑了出来。
他从血红的牙关中挤出一句嘲讽:“谢尽芜,你睁眼看看,这冽雪山谷里可都是我们渡真的人,你有什么把握能报仇?”
谢尽芜不语,却将剑丢在了雪地里。他缓步走过去,俯身,左手攥住云山的衣领,右手握拳,高高扬起,迅猛地砸在云山的脸上。
一声闷响,云山偏过脸去,满面血污。
谢尽芜的指骨都渗出了血迹,他冷声道:“十五年前,你也这么伤害我族之人的吗?”
云山的脑袋都被他这一拳打得嗡嗡作响,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。谢尽芜见状又是一拳,将他鼻梁骨打断。
他可不是专攻剑术之人,在希夷殿的那段时间,他近身格斗练了六年。
此时若不是收着力打,云山未必还能喘气。
云山晕眩着在雪地里躺了两息,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,嘶声挑衅道:“来啊,为你的族人报仇雪恨啊!谢尽芜,纵使你将我千刀万剐,你的族人,你的父母,他们的尸身也早已化作白骨,绝不可能再活过来!”
“你觉得自己现在杀了我就会很痛快吗?哈!我告诉你,十五年前我带人灭掉谢氏族人、围杀流光山馆的时候,我心中的畅快,你永远都不可能体会!”
谢尽芜皙白的脸颊上沾满了血,只露出一双冰冷如深潭的眼睛。
他转身拿剑,眸光冷漠带着摄人的寒光,却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情绪。
纵使听到云山的刻意挑衅,却也连怒意与恨意都没有。
和云山打了这么久,他恍惚间又有了当初在希夷殿时,那种无喜亦无惧、视性命为草芥的感觉。
血液沸腾,一颗心却像是冷到了冰窖里。
杀戮变成了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式。
手起剑落,恩仇俱消。
可是不对。
还有哪里不对。
谢尽芜茫茫然摸不着头绪,肢体动作却已经快于意识。他垂眸挥剑,剑锋雪亮,就要刺穿云山的咽喉!
蓦地,他的心口传来一阵剧痛。
持剑的手失了气力,长剑“当啷!”一声掉进雪地里,剑柄砸在云山染血的衣摆。
谢尽芜捂住心口,踉跄着后退半步,秀挺的眉头狠狠皱起。
他的识海蓦地清明,杀意渐消。
浑身的力气被抽干,将要失去意识时,却听见一声唤:“谢尽芜!”
很奇怪,在听到叶清圆的声音时,谢尽芜的第一反应是慌张。
他浑身都是血,此刻必定像个满身煞气的修罗。这不好,不可以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,她会害怕,会厌弃,甚至有可能离他而去。
谢尽芜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,手腕仓促地动起来,企图将沾满血的双手藏在身后,不叫她看到。
尽管这是徒劳无功,因为他的脸上和衣袍已经没有干净地方了。
谢尽芜感觉到自己心头的疼痛,感觉到自己性命的流失。他知道是转玄三术在发动,他要代替叶清圆去承受伤亡。
太好了,是他。
他努力将视线聚焦在叶清圆的脸上,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样子,同时唇角扯起一抹微笑。
垂死之际,他满身是血,眼睛在说爱她。
云山心中狂喜,快速匍匐到不远处,左手拾起地上的长剑,小人得志似的就要趁势杀了谢尽芜。
叶清圆甩手祭出一道符,只听轰然爆响,他持剑的左手也被炸得血肉横流!
云山痛苦哀嚎,当即昏厥过去。
谢尽芜强撑着最后一口气,那双殷润漂亮的眼珠艰难地转动过来,眸中涌动着柔和光芒,努力想要看清她的脸。
他的意识已经涣散,却在下意识关心她,声音还带着薄怒:“说了不许你过来,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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