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珏与赵启姐弟二人步入了沉府所在的巷弄。
为了此行更低调些,赵珏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锦袍,长发以玉冠束起,腰束玉带,足蹬云纹皂靴,俨然一位清贵倜傥的世家公子。
她身量本就高挑,此刻刻意敛了那份逼人的明艳,眉眼间只余下俊逸风流,若非极其亲近之人,绝难一眼识破其女儿身份。
她与赵启是一母同胞,两人眉眼间足有五分相似。
只是赵启温润中藏着锐利,赵珏则明艳里淬着锋芒。
此行微服,未惊动太多人,但沉府的老管家曾在宫宴上远远瞻仰过天颜,此刻见二人联袂而至,惊得险些失手摔了茶盘,慌忙不迭地躬身退入内堂通禀。
他虽一眼认出了皇帝,可目光扫过旁边那位“公子”时却是一愣,只觉得此人风华绝世,气度竟不输天子,却又隐隐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熟悉感,一时竟不敢确定身份,只当是位极尊贵的宗室子弟。
赵珏踏入沉府,目光如探针般扫过四周。
据说,沉复入了仕后便从东郊的大宅院里搬了出来,一个人独居在此。
庭院清寂,唯有几竿修竹在风中飒飒作响,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小径上。
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药草苦涩,衬得这宅邸愈发冷肃安静,倒与主人那副生人勿近的性子颇为相合。
她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,随着引路的管家,跟在皇弟身侧,缓缓步入内室。
室内光线微暗,药气更浓。
沉复强撑着病体起身相迎,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,身形也单薄了两分,裹在素色寝衣里,像一株被寒霜打过的青竹,挺拔依旧,却失了往日的劲韧。
赵启上前一步,虚扶了一把,温言道:“沉卿不必多礼,快些躺下。朕闻你病倒,甚是忧心,特与皇姐前来探望。”
他言语间刻意带上赵珏,目光隐含期待地看向她,又转向沉复,“皇姐听闻沉卿病重,亦是挂念,执意要与朕同来。”
沉复依言抬眸,目光掠过皇帝,落在紧随其后的那道身影上。
刹那间,饶是沉复素来心志坚毅,也不由得微微一滞。
来人一身月白锦袍,玉冠束发,身姿颀长挺拔,立于略显昏暗的内室之中,竟似将窗外天光都携了进来。
那张脸……沉复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长公主。
刻意收敛了惯有的秾丽妩媚,眉宇间只余下逼人的英气与疏朗,宛若精雕细琢的白玉,俊美得近乎锋利。
薄唇紧抿,下颌线条流畅而冷硬,一双凤眸清亮如寒星,顾盼间神采飞扬,竟比许多真正的世家公子还要风流倜傥,却又在举手投足间,不经意泄露出几分属于上位者的矜贵与难以言喻的压迫感。
病中的恍惚与药气的熏蒸,让沉复有一瞬的错觉,仿佛看到了一位从未谋面、却又风华绝代的陌生王孙。
然而,那熟悉的眼神——瞬间刺破了他短暂的迷惘。
是她!昌平长公主赵珏!
沉复迅速垂眸,完美地掩去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。
呵。
挂念?这位长公主殿下怕是巴不得他病入膏肓才好。
自太液池畔那夜之后,这位殿下便如同被触了逆鳞,手段愈发凌厉狠辣。
抓不住他的错处,便如抽丝剥茧般,将他身边清流党羽的“小辫子”一一揪出,连敲带打,拔除了好几个与他往来密切的官员。
这一月间的明枪暗箭,早已将两人推至水火不容之境。
此刻她屈尊降贵前来,无异于黄鼠狼给鸡拜年。
不安好心。
赵启有意修复二人关系,言语间极尽调和。
正说到“望沉卿安心静养,朝中诸事暂不必忧心”时,一名内侍步履匆匆地进来,附耳低语几句。
赵启眉头微蹙,显是宫中出了要紧事,不得不立刻回宫处理。
“沉卿好生休养。”赵启起身,又特意对赵珏道,“皇姐,朕有急务需回宫处置,你……不妨再坐坐。”他眼神恳切,寄望于这“独处”能带来一丝转机。
赵珏微微颔首,姿态优雅:“陛下政务要紧,孤自当再留片刻。”
赵启匆匆离去。
行至回廊转角,一个端着药碗的妙龄少女正巧迎面走来。
她步履轻盈却略显急促,显然是赶着送药。
正是崔心兰。
这两日她衣不解带地在沉复榻前照料,煎药喂药事事亲为。
沉复虽几次婉拒,言明有下人在,不必她如此辛苦,但崔心兰只是温婉一笑,道是应尽之谊。
她一颗心系在沉复身上,见他病容憔悴,恨不能以身相代,这点照料算得了什么?
此刻她刚在小厨房亲自盯着火候熬好了药,正小心翼翼地端来。
她步履有些急,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,惊呼声中,人也向前扑倒,药碗脱手飞出!
电光火石间,赵启下意识伸手一扶,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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