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瑶歪了下头:“是因为你的感官比较敏感吗?”
“不清楚,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,检查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。但就是对食物入口后存在感的感知,比普通人更强烈一些。”
方槐序停顿了一下,声音僵硬:“不过除了土豆以外,大部分的食物我都能勉强接受。”
孟瑶更好奇了,甚至开始思考着咂起嘴回味:“等我想一下,土豆是什么口感来着……”
方槐序沉默了片刻,还是决定解释得更清楚一些:“主要原因也不是土豆……跟我母亲的关系比较大。”
孟瑶的视线再度望过来,方槐序也调出回忆,平静地阐述:“之前和你说过,她是医研人员,平时工作很忙,为了某个项目全国各地飞,一两年才回来看我一次也是常事,但尽管如此,她还是会想尽办法抽出时间陪我……不过也因为她是个神经大条的人,经常会好心办坏事。像是买衣服买错尺码、给讲故事把自己先讲睡着、开校运会走错班级……”
方槐序想起曾经,无奈地摇了下头:“最离谱的一次,她倒了两班飞机特意接我放学,但忘了我已经读高中了,于是她在初中校门等,我在高中校门等,碰上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。”
孟瑶惊讶又忍俊不禁,完全想不到这么一个性格跳脱的妈妈,是怎么生出方槐序这种闷葫芦小孩的。
方槐序也跟着笑,眼神变得温柔了很多:“不过我知道,那已经是她为数不多能抽出来的休息时间了,她在尽她所能地爱我,所以不管她做什么,我都很开心。她做错事会很自责,我怕她失望,所以不是很过分的错,就也会尽可能地不扫兴。”
他说完后叹了口气,嘴角牵扯出一个极其无奈的弧度:“所以,在她听保姆说了我有些挑食后,很怕我会因为不吃东西错过长身体的好时候,想不到我最听她的话,每次回家就会尝试亲自给我做各种各样的菜来脱敏。但她压根没怎么做过饭,厨艺……”
他艰难地寻找着形容词,最终困难地挤出来了四个字:“……不是很好。”
孟瑶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,大概猜到,应该不只是一点点不好。
岂止是不好,想到当初那段记忆,方槐序的眼神都黯淡了下去:“做菜最不容易出错的食材就是土豆,所以她尝试了各种土豆的做法。切片、剁泥、炖煮……加上我们分开得时间久,她的记忆里也算不上好,每次都忘了已经做过很多次土豆了。但她很在乎我的反馈,每次发现我把土豆剩下的时候就会很自责,后来我干脆就不挑了,她怎么做我都说好吃。”
他忽然停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,仿佛一下子沧桑了许多:“结果她真的以为我喜欢吃土豆,只要回来看我,她每顿饭都会做土豆……我都不记得我那段时间吃了多少土豆,很长一段时间做噩梦都是梦见土豆。也因为总是吃土豆,渐渐地就对其他食物没有那么讨厌了。”
方槐序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,尴尬地清了清嗓子:“所以真不是你的菜的问题,我就是对土豆……有点应激。”
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,孟瑶哭笑不得,打量着他现在190出头的身高,方妈妈也是间接地达成了目的了。
她也没想到,方槐序之前那句对食物挑剔真不是客气话,又被母子间独特的相处模式触动了片刻,想到今天还拿他的“梦魇”土豆戏弄,心中不免有些歉意。
于是她也笑了笑缓和气氛:“好吧,我确实没了解清楚,不该给你做土豆的。”
“不关你的事,也是我没提前给你说”,方槐序也收回飘远的思迅:“我也知道做饭很辛苦,这是你是特意从医院回家为我做的,我担心你看到我没吃完会失望。”
“这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,医院离家很近,能折腾多久,我就是开个玩笑。”
孟瑶真是被他的坦诚给击败了,语气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柔软:“我都夸下海口要帮你排解无聊的日子了,花点心思了解一下你的喜恶也是应该的。”
方槐序的目光聚集在她脸上,带着难以启齿的尴尬:“谢谢你……没有觉得矫情,或者难以理解。”
他这句感谢是认真的。
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被人仰望、依赖,奔赴于解决各种宏大晦涩问题的路上,却很少有人有耐心来理解和探究他这些略显幼稚的癖好。
孟瑶被他的客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:“这有什么好矫情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区嘛,我还不吃肥肉和香菜呢,这很正常。”
被人认可的感觉让方槐序感觉很好,他的目光转向孟瑶,丝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欣跃。
孟瑶的视线一愣:那真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。
方槐序本就生得又白又清俊,现在原本带着些冷意的眼睛,也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潭水一样水波荡漾的温和。
孟瑶只跟他对视一眼,心口跟被猫挠了似的痒痒,不知怎的,心情越来越愉快,话说个没完:“有点自己的特殊癖好很正常,再说了,惊喜的重点是喜,要是弄得你为难了,那叫什么惊喜?所以我当然有必要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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